与此同时,棠国皇宫的御书房内。
厚重的紫檀木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,只余下一种令人窒息的肃穆。
龙涎香在鎏金瑞兽香炉中静静燃烧,烟雾袅娜,却驱不散空气中弥漫的无形压力。
窗外天色阴沉,光线透过精致的雕花窗棂投射进来,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织的几何图案,也映照着御案后那位身着明黄龙袍,不怒自威的帝王身影。
巨大的御案上,一副棋盘置于中央。
黑白二子纵横交错,棋局正酣,表面看去,竟是势均力敌,难分伯仲。
棠皇宇文临手持一枚温润的白玉棋子,目光专注在棋盘上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宇文临突然开口,“早就听闻过靖国平阳王的威名,今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不管是先前见面时的行礼,还是此刻的博弈。
楚知熠都极其有分寸,不卑不亢,仿若,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敌国之人。
而对于楚知熠这位靖国王爷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棠国都城,宇文临没问。
得了夸赞,楚知熠也并未抬眸看向宇文临,低沉浑厚的声音一如往常,“棠皇谬赞。”
话音落下后,又是一阵陡长的静逸。
而后,宇文临的声音在交替的脆响声中响起,“平阳王不远千里而来,舟车劳顿,实属不易。今日时候也不早了,不如就在宫中安歇些时日。朕,要好好尽地主之谊,招待王爷。”
看似关怀的话语,字字句句却都是冰冷的囚笼。
软禁之意,昭然若揭。
御书房内再次陷入一片令人心头发紧的寂静。
只有棋子偶尔落在棋盘上的“啪嗒”声,单调地敲打着凝固的空气,每一次落子都仿佛敲在紧绷的神经上。
烛火无声地跳跃,将两人对峙的身影拉长、扭曲,投射在墙壁上巨大的江山舆图之上。
楚知熠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枚黑子,并未急于落下,指尖在冰凉的玉石上摩挲了一下,仿佛在掂量着什么。
他抬起头,目光平静无波,迎向宇文临那看似温和,实则暗藏审视与掌控的视线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穿透了令人窒息的寂静:“陛下盛情,本王心领。只是”
他微微一顿,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,“穆家,恐怕不会答应。”
宇文临捻动棋子的手指几不可察地一顿,眉峰骤然聚拢,一股愠怒之色瞬间取代了方才的平淡,如同乌云蔽日,压低了声音,带着帝王的威压,“平阳王此何意?莫非在王爷心中,朕这九五之尊的话,还比不过一个穆家?”
面对帝王之怒,楚知熠的神色却无半分惧色,反而唇角勾起一抹极淡,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,带着洞悉一切的冷静。
他手中的黑子并未落下,只是悬在棋盘上空,仿佛悬在棠国朝堂微妙的平衡点上。
双眸直视着棠皇愠怒的瞳孔,声音依旧平稳,却如同一把淬了冰的匕首,精准地刺向核心:“陛下息怒,只是穆家的情况,世人皆知。”
宇文临的脸色,已是难看至极。
可楚知熠却眸光微闪,低沉的声音如实问道,“陛下难道不想知道,穆家费尽心机,不惜设下层层圈套,引本王千里迢迢来到这棠国都城,究竟所为何事吗?”
他微微前倾身体,目光锐利如鹰隼,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之力,重重敲打在棠皇的心上:“穆家坐拥万贯家财,富可敌国,权柄熏天,只手遮云。其势之大,已非寻常臣子可比。陛下坐拥江山,统御四海,难道就从未想过,寻一个合适的契机,拨乱反正,将这盘根错节的势力,彻底梳理一番吗?”
楚知熠的声音不高,却如同惊雷在御书房内炸响!
他紧紧盯着宇文临眼中那瞬间翻涌起的复杂情绪。s